拾玖th

【王肖】出格

- dbq我又来复健了......

- 是好久没搞的王&肖,无差,大概率是糖

- 不是原著向,私设众多请注意闪避






Side A.  正大光明




      那就像一个转瞬即逝、长满鳞刺的梦。




      梦的开头是另一个梦。


      肖时钦浑浑噩噩地拖着箱子上车,放行李的时候轮子卡在架子边缘,他怎么也不得力,后来有人帮他托了一把,他没抬眼去看是谁,只是低头匆匆道过谢。他开始隐秘地和不具名的什么置气,只觉得座椅背怎么调整都像块石头硌着他的肩胛骨,哪里都不痛快。


      列车开动时他假意去看窗外,加速度作用在他眼睛和内耳,低矮厂房、荒草地与田野倒退成流线状,像是被牵拉着吸进车站里去。阳光与阴影交替抚过他半阖的眼,仿佛一首高明的催眠曲,没多久他就如愿抵着车窗睡去,将过剩的冷气和吵闹的童声统统丢弃在无趣的现实里。


      他睡得不安稳。列车摇摇晃晃,冷气缓缓急急,推着餐饮车的列车员走走停停,孩子的哭与叫喊断断续续。检票员来的时候他惊醒了一次,接着便又重新歪过身子续上方才来不及做完的光怪陆离的梦。那好像是关于迷宫、逃亡与勾心斗角,却又在死胡同里放着巨大的焦糖甜甜圈,肖时钦醒来时试图抓握的一点幻象躲回潜意识里,与过往千千万万个无疾而终的梦共享同一个懊丧。


      然而这可能是很长时间以来肖时钦最安心的一觉了,哪怕颈枕没戴好害他醒来时脖颈酸痛,摇晃的冷气裹着他使他头脑昏沉,但这些好像都无关紧要。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他尽可以脱掉温和伪装,变得疲惫、冷漠而又无趣。


      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梦里有一个男子。


      王杰希和他差不多年龄,褐色的头发稍长了些扫过眼尾,发尖在阳光下浮动着细碎的金,鼻梁很高,皮肤偏白,紧抿的唇本该显得严肃,却因为半垂的眼而变得平和了。肖时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王杰希姿势别扭地弯着腰,右手松松地握着铅笔不知道正在膝上的本子上涂画着什么。他刚睡醒的眼里还残留有茫然,盯着对方看了许久都没自知不妥,只是后知后觉那双手的骨节似曾相识,好像曾经托在他箱子上的那一双。


      于是肖时钦便也后知后觉地感到难堪了,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他两条腿挤在二等座狭小的空间里,久不通风的车厢里混杂着汗味、廉价速食的防腐剂味和打翻的果汁味,光线忽明忽暗,经过山洞的时候车轮行走在铁轨上的声响被回声咣啷啷壮大。而在这一切中笔尖摩擦纸面有规律的沙沙声唤回他昏沉的睡意,试图将他永远定格在这将醒未醒的一刻。


      他意识到自己沦为王杰希的囚徒与模特,可王杰希让人无法生厌的侧脸赦免了他,他那旁若无人的目光又似乎将他从这件事里撇的一干二净。肖时钦只需拨开沉重的眼皮就能对上王杰希观察他的目光,可他没有也不敢,只是一味地躲闪。但他依然朦胧地看见王杰希小幅度地弯了弯嘴角,指着素描本向他解释道职业病犯了,他的两片嘴唇一张一合,肖时钦方才不敢仔细看的,现在似乎有了理由不转过眼。


      他们的身份发生了奇异的错位,很长一段时间里王杰希都缩回到他别扭的姿势没有重新抬起头,倒是肖时钦盯着车窗玻璃上的倒影开始审视这个不知居心、埋头于线条光影的人。


      他刚才睡了许久,现在又像是从未醒过,他的目光始终漂浮,害怕又肖想王杰希的不时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想到那来自于一双敏锐而冷静的褐色眼睛,从自己不加掩饰的弱点里扎进他的血管,并且游走着吸噬他的灵魂,把他整个人都烘得暖融融、昏沉沉的,最后真的变成一尊毫无缺憾的石膏像。


      然而变不变成石膏像也不要紧,要紧的只是他的笔、他的画和他光明正大的目光。


      肖时钦如履薄冰地呼吸,自觉自愿地凝固在王杰希的笔下,好像这是交付与占有的唯一方法。他一定不是王杰希所有画过的人里最张扬的,一定不是张扬的人里最天真的,一定不是天真的人里最愚蠢的,但他也蠢得可以。他想要王杰希看穿他温和之下的其他种种,从此他的灵感只为他而汩汩流淌。


      而他的目光先是像一场不讲理的雨一样淋湿了肖时钦的心中的火药,现在又变化成流淌的火焰灼烧着引线,火苗蹿得急又高。




      梦里有一张画。

  

     “好了,给你。”


      肖时钦接过画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王杰希的指尖,那出乎意料的凉,他们同时缩了手。


      火车已经慢得不如电动三轮,王杰希率先别开脸,定义了两人微不足道的缘分,而肖时钦把画纸对折夹进背包中不知道哪一本书里。或许这本书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或许他永远不会再次翻开,但或许他会重新找到合适的时间将它读完,谁知道呢,但不管怎么说那都将是许久以后,至少要待到引线全部燃尽之时。那之后火药炸响也好沉寂也好,他总归有足够的时间来撤离回安全地带,并报之当日荒唐以一笑。


      所有人里只有肖时钦自己最知自己荒唐的念想,他们本来应当陌路,肖时钦自己也不知道王杰希究竟青睐他哪一点,又或者他对所有的邻座都这样。他展开画纸上的折痕,画中人有与他如出一辙的眉眼,有他无法复刻的棱角,但却怎么也与他不像。


      也不是真的不像,只是比起他自己,那更像是王杰希眼神触碰到的他,那个由王杰希叠加猜想与妄断的他。而所有那些猜想与妄断都是正确的,肖时钦不愿承认,只不过是想不明白凭什么有的人只消一支不趁手的铅笔就能捉住这样的他,是他当真太过松懈呢,还是仅仅因为那是王杰希。


      他不敢端详,害怕只有自己被困在这短暂的相遇里。他摔碎那尊抽走了他灵魂的石膏像。王杰希已经走到他目不能及的地方去了,引线全部燃尽,被淋湿的火药没有炸响。




    这个梦不和其他一起共享一个懊丧。








Side B.  坠入




      那就像一个冗长荒凉、无法圆寂的梦。




      首先是他的眼睛爱上了他。


      王杰希看肖时钦的第一眼是仰视,不怎么令人舒服,倒也谈不上抵触。肖时钦穿着浅灰色的细格子短袖,行李箱扛在肩上,小臂的青色血管在内侧蜿蜒,正好被王杰希瞧见。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管闲事的人,却没敌过肖时钦嘴角下意识的笑,站起身搭了把手。他本来是好意,没想到却害得肖时钦手足无措地道谢,之后再也不好意思拿正眼瞧他。


      幸而列车开动后不久肖时钦便靠着窗户睡去,王杰希打量风景的目光便转移过来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的邻座。他第一眼只觉察出他的温和,这时仔细看来才发觉温和表象之下的疏阔,那本来被肖时钦小心隐藏下了,此刻是光影揭露了秘辛,勾勒出他面部锋锐的线条。从王杰希专业的角度看,这样的棱角明明是藏不下的,就像海面之上有一轮一览无余的高悬太阳。可偏偏肖时钦睁眼的时候这些却都能消散尽那双眼睛里,太阳变成暖手宝,不会灼伤手心,也没有刺眼的光。


      那毕竟仍然是热源,王杰希心里明白,肆无忌惮的眼神收敛了,怕误入对方的梦里戳散溏心蛋黄。


      他看得出肖时钦睡得并不安稳,高铁列车二等座本来也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他脑袋枕着椅背,后脑勺立着的短发被压平,颈枕没带好不安分地随着车身晃荡。从山洞里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睫毛会轻轻颤抖,像是每个清晨被光束唤醒的模样,但也可能不过是巧合了梦里的无谓挣扎。

      王杰希只是看着,恨不得分秒永驻在肖时钦将醒未醒的那一刻。




      然后是他的手。


      王杰希拿出随身带记事本和自动铅笔的动作行云流水,任谁看了也不能不怀疑他其实蓄谋已久。他无法争辩,因为连他自己也开始疑心这场相逢是不是真的早有伏笔。


      自动铅笔不太顺手,他本来也已经将微草工作室托付给了徒弟,好久没碰过画笔,他的动作确是生疏了,但纸上的线条却出乎意料地流畅,一条条汇来成为沉睡男子的轮廓。素描其实不是他的强项,过去他灵感到了顶多随手画个线稿,既不计较笔触,也不操心结构;考试倒是要应付,可在那宽敞明亮的画室之中怎么也好过如今在这车上——他手没抖,倒是车厢晃个没停,只好抓住短暂的平稳匆忙落笔。


      他的本子摊开在膝上,脖子向前勾着,头埋得很低,姿势不知道有多别扭。而他的手像是有了自主意识,每一笔都不假思索,然后眼睛和脑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无数河流汇进汪洋,而这些线条连接成一个他。王杰希很难承认单凭这线条就能捕捉肖时钦,但他也很难否认纸上渐渐成形的那个男人确实拥有同样的温和和锋锐,连那戴着方框眼镜睡觉的天真也分毫不差。


      真的太像了,故而王杰希内心仍在反驳,他的笔怎么可能就描摹下他全部了呢。




      再然后是口舌和骨骼。


      他的小动作自然是被察觉了,又或者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遮掩。然而他没有收获他意料的恼怒,相反,肖时钦只是变得越发赧然,好像连耳朵尖也被王杰希的目光烫红了。任何解释都显得多余而刻意,但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唇舌,它们急迫而又满怀期待地向肖时钦诉说缘由,出口的话却趾高气昂、波澜不惊。


      直到这时候王杰希才真正感觉到那种不真切的晕眩感,这样一趟列车似乎永远也开不到终点站,可他身边的人就像下一秒就能溶进空气里一样。他的思绪絮凝成一朵软绵的云,他不再多费口舌,只是纸笔摩擦得更快了些,画出交叉的线条和矛盾的光影。


      车速渐渐慢下来的时候他终于停住了笔,剩余时间不够他再细细从头看来添添补补,他撕下纸,递到肖时钦手里。他的指尖颤抖,蹭到了对方的手心,潮湿的触感像浸泡在海水中的森林,他瞬间就抽回了手,生怕暗流下有个致命的漩涡。他还没打算命丧此处,或者就在这里这棵雪松木上吊死。


      于是他落荒而逃了,一路上撞到九个人的肩膀,左脚差点把右脚绊倒四次。他的骨头们似乎咯吱咯吱地挤在一起不想让他离去——他留下了一些东西,而他明明知道那实在是太难以割舍了。


      他只能走得快些再快些,一直走到回头也看不见了的地方去。




      后来是他的大脑。


      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脑子里空空如也,茫然的失落挤占了其余念头的生存空间,他生活照常,仿佛不知道那尚在罅隙里求生存的隐秘期望。他花了好些时日才说服自己重逢是痴心妄想,再后来就总是半途停下手上的事,想起那个冷气充斥的上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肖时钦,他的眼睛率先爱上了他。


      其实他早该发现的,一直拖到现在是自欺欺人、瞒天过海的本事太大。


      他试图凭借记忆重新画下他眼睛的爱人,为此不知道揉了多少画纸、摔了几支好铅笔。总是不像,他顽固的记忆到这时候却变得模糊起来,肖时钦的脖颈上究竟有没有痣、那天他的眼睛框到底是金属还是塑料,他被困囿于无穷无尽的细节中,还原不出真相。


      其实这时候真相是真是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王杰希分不清自己爱的究竟是肖时钦还是他带给他的喷涌灵感,又或者他爱的只是爱情本身,不合时宜的邂逅、因为不好意思而低垂的眼、窗外缥缈的山和云,浪漫本身似乎也不过如此。


      他开始常常梦见他,有时候不再是在列车上,在画室、在公园长椅、在江河边、在他自家阳台上,他仍然拿着记事本和不顺手的自动铅笔,着迷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温和的痣和锋锐的金属边眼镜,觉得自己好像被烫伤,又好像被暖融融的风包围。


      梦里的肖时钦不说话也不挽留他,像是知道他要走一般,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画好后撕下纸交给他。他不停地画啊画啊,最后急得指尖颤抖,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却总是只能在画完前醒来,从无例外。他试着去拉肖时钦的手,这一次,梦里的肖时钦手心干燥温暖,他没有躲。




    于是王杰希明白自己的心也坠入爱河了。










——— FIN(?) ———







(两个人的视角,应该没有很晦涩就不解释了,脑子里是有后续的但我不知道写不写得出来....随缘叭

(比心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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