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th

【mili】Ebonia

- L.O.V.E.系列 4/4,词源ebony,构词法参照《Utopiosphere

- mili歌曲《Rosseta》《Camelia》相关,脑补过多,私设Rosseta和Camelia相关,请注意闪避

- mili演唱会预热,人在北京但是碰上期中考去不成orz






a.

        “Would you tell me, please, which way I ought to take from here?”




b.

        她最后一次受审那天穿着正红色的连衣裙,抹着同一色号的唇膏,款款从尽头的门里走来,神情严肃而轻蔑。

        像一只美丽而高贵的黑天鹅,她伸直修长的脖颈,走过隐在陪审席中的我。

        世俗的法律奈何不了她,这场胜利注定将要被用花体字母刻在她的墓碑上成为传奇,但那会是很久远的事了。

        他们用子虚乌有的罪名陷构她,她的眉宇间透露出同等的疲惫与厌恶。

        我宁愿是相信她累了,所以才平静地、轻巧地宣判自己死刑。

        满座哗然,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们露出得意的笑,而唯一的人证坐在陪审席角落的座位上,惊愕与愤怒同时夺走了我的声音与双腿。

        然后她被押着走了,不显丝毫狼狈之态;尽头的门敞开,切割出长方形的光。

        我们初遇时她从黑暗里走向我,步履清脆;而如今就是离别了,她离开我走进光明,脚步安然。这两幕多么的相似,像是一个跨越重重情节的呼应,又像个辗过多年岁月的循环。

        她选择留下我。

        可她又要走了,那样坦荡,我甚至无法忍受自己去挽留她。

        你瞧,我终于成长到学会放手了,却还远远没有成长到接着独自走完剩下的路。

        我也成长到学会恨她撒手不管的冷酷,可我对爱还一知半解,只是不再有人来教会我。

        她被处死的那天晚上我企图用廉价啤酒灌醉自己,结果却越发该死地清醒。所以我不把击穿酒吧液晶屏幕的愚蠢行为简单归咎于酒精或冲动——我气红了眼,却只能将怒火发泄于重播她行刑画面的电视机。

        这是可耻的懦弱。

        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向她证明自己,结果到头来却是她松开了我的手,我就不再知道能去向何处。

        我自问这就是她想看到的吗。

        看见懦弱变成武器,变成子弹与刀刃。

        我还想,如果她一早看穿我的懦弱,是不是就不会这样轻易松开我的手。




c.

        “That depends a good deal on where you want to get to.”




d.

        她对我从来没有太多期许,就我所知,至少如此。

        早年时我们就默契地闭口不谈未来与梦想,因为缺乏立场。那时我们宁愿沉默地并排坐在橙色沙发上晒星星晒月亮也不肯开口言谈可能的将来——她本身寡言,又顾虑周全地不愿我过早触及世上真相。于是我也装作不知情了,蹬鼻子上脸地挥霍她的喜欢和无忧年月。

        但我想她私下里对我或多或少还是有着期许的。

        委身于世俗,成为一个正派的人,堂堂正正的工作,亮堂的生活。或者依然在橱柜里塞满糖果,在衣柜里挂满衣裙,保留长久的天真,仍有人会来疼我,尽管不再是她。

        她应该从未设想过陪我太久。

        而我如今也绝不是她设想的样子。

        我让她失望了吗?我不知道,但这总好过我有一段时间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是怎样。

        那时她的通缉令才刚刚贴得到处都是,她羽翼的余温仍然包裹着我,我还存有续续断断的念想,想着成为她的偏爱,她的骄傲。

        那天我的美术老师将我单独喊到办公室,桌子上摊着张皱巴巴的、预谋已久的纸。幼稚的蜡笔笔迹,潦草的构图,碰撞的斑驳颜色,还有她。而唯有她是精心编排故而相像的。血液逆流冲上头顶,在封闭的颅骨内轰隆隆作响,我意识到那个归到年少气盛名下的错误。

        我仗着年轻的自私想要用笔尖框住的她,终究成为我自缚的茧。

        桌后的女人打量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低眉敛神,手却摸向衣袋内贴身不离的匕首。

        她不会希望这把用来护着我的匕首沾染变色血液,也绝不是她将我推到如今田地。

        是我咎由自取。

        匕首到底是没有出鞘,美术老师当着我的面撕掉了画纸,其中意味不言自明,我悬着的心掉下来,坠入黑洞。美术老师是提醒我收敛,我以为只是关于她和匕首,后来才惊觉其实还有我念起她的眼神。

        天真浸入墨,琉璃的蓝错沾染血红。

        她若是还在,会摇摇头叹一口气,会拧着眉作势揪我的耳朵,而我将顺从地接受她的惩罚,思虑着这次还会不会有一个变调的吻。

        她会失望吗?

        或许吧,因为我终究还是走上她的道路。

        可她也会在失望背后隐隐为我骄傲,因为她的道路就是我不计后果的选择。




e.

        “I don’t care much where——”




f.

        我从前以为世界很简单,未来的路也很明了——我无需动作,只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就够了,不论她带我向哪里,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当她牵着我的时候,大千世界向我走来。

        所以她放手后——我花了很久才明白那不是真正的放逐——我只管停留在原地,世界照常旋转,于是相对着我也跟着转了。但我踟蹰不前,怕的不过是万一她肯回头,就再也找不到我。

        我花了更长时间才明白她是在弥补她亏欠我的自由。

        她自以为亏欠我自由,因为我那次意气用事的出逃。她待我太好,我是舍不得离开她的,可我依然得寸进尺地索要更多温存,所以在某个她醉酒未醒的清晨翻窗而逃。我看见熙攘的街道,琳琅的商品,后来站在十字路口瞪着红绿灯不知所措。有人推搡着撞倒我,我忍着没哭。

        糖果店里的彩色糖纸飘到街上,我伸手去够,不知觉跟着走了太远,最后也终究没握住那一个幻梦。我置身于来来往往的声色气息中,唯独找不到那个安心的味道,终于嚎啕大哭。

        这就是世界的真实模样吗,这就是我追寻的所谓自由吗。

        我离了她还能做成些什么呢。疑虑浅浅缝进心室,后来随着我一起长大成拆不散理不清的结。

        我抽噎着抹干眼泪,开始寻找归途。

        我以为回到家时她会大发雷霆的,可她只是抱紧我,好像生怕又将我弄丢。我得到的惩罚是一个吻,她也许不记得了,她吻我的时候不自持地闭上眼。那是她的疏忽,因为那一刻我睁眼了,看见她睫毛抖落星星粉末,眼角掸落细纹,双唇吐露暧昧猩红。

        这也是我的诅咒,昏暗的梦里画面交织,她的吐息仿若落在我鼻尖,撩起青涩的爱与欲望。

        我爱她当真是爱得死心塌地,只是却又曾在她与自由之间选了自由,在她与长久之间徘徊贪得。而在她身边即是自由,长久与她又不可得兼。

        那时的我可真是个不知珍惜的小混蛋啊。

        但我这个小混蛋却让她长久地保有我。




g.

        “Then it doesn’t matter which way you go.”




h.

        我顺着出城的路走,灯火先是拉长我伶仃的影子,而复支撑不住地挣扎扑闪熄灭。

        灯光熄灭的瞬间滋生火花,掩盖住我冗长的叹息。

        我知道该去哪里了。

        我俯身蹲下,在路边摘下一把野玫瑰,夜露凉凉地淌进胸口,荆棘刺破指尖。她喜欢玫瑰保留棘刺,最为原始也最为肆意。

        她喜欢我就是我,Rosetta是我的名字。

        我曾经拐弯抹角地问她我是不是她的玫瑰,那段时间她给我念小王子作睡前故事,音调缓缓沉沉,正适合入眠。她讲那颗小小星球上的玫瑰和地球上沙漠里的小狐狸,于是我也在她的嗓音里做着鲁莽的梦,想要把月亮送给她,送给她去栽培花圃,种满玫瑰。

        可是她拒绝我了,说她没有玫瑰。她也说我不是她的小狐狸。

        于是我也弄不懂了,她拒绝爱我,也拒绝驯服我。我小心翼翼烧结出的琉璃窗扇被打得粉碎,而我不知悔改,只想将它重新粘合完整。我想我就是无权要求爱了,至少也能以小孩子的身份索要一个陪伴。

        我仍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驯服我,她甚至不需要糖和鞭子,我都会自然向她俯首。她或许是嫌这太轻易,我贫瘠的小脑瓜再想不出别的,赌气地误会了她。要怎么说呢,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才终于从她一次次的欲言又止里窥得一二。

        驯服究竟是不是爱,我说不准,但她大概是认定不是。所以她不能允许自己驯服我,怕那种羁绊成为一种绑缚。

        于是她在迷宫的入口就递给我毛线球,告诉我出逃的方法,盼望我自己去找到那条路。她知道有几个死胡同几堵南墙,她猜想我总会回头的,我总会逃离的,却不曾想到头来却还是困住我。我固执地右拐再右拐,终究回到原地。

        向左走向右走,并不是全无所谓的。

        我顺着笔直的大道出城,人烟渐稀,月亮探出一个角,玫瑰逐渐干枯。

        我食言了,没能把月亮送给她,于是月色依然是淡的,又残忍又温柔。

        但我也并不是真的希望她在月球上种满玫瑰。

        玫瑰么,她有我就够了。




i.

        “——so long as I get somewhere.”




j.

        她果真有一座大理石墓碑。

        坟茔重重里萤火虫闪烁,黄绿色漾开盖过了蓝紫色磷火。她的碑上没有刻字,石纹清晰地盘踞,我立在碑前,谦卑地放下花束。

        我做了她想做的不想做的,成为了她期望的不期望的,她馈赠给我谜语作为奖赏,谜底兜兜转转指向她自己。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剪断我的那截念想,她本该狠心到底,放我彻彻底底的自由的。

        有些事她是对的,她自以为亏欠我自由,却又不肯予我自由。她的死成为忏悔也成为枷锁,她编排我的人生,保留的姿态做尽,到底是渴望我挣脱还是服从,我猜不中。

        我不曾想过这是场豪赌,我既是玩家又是赌注,轮盘哐啷啷转,单还是双,太阳是血色还是橙色,月亮还是海流,她还是我。

        她赌的是我爱她。

        那我输得一败涂地。

        岁月是条长长的鱼线,钩起甜蜜的饵食,钓住洋流和海沟,我砸砸嘴,蜜桃味的吻。

        孩子气终究是会淘尽的,天真日日,沟壑年年。

        我久立在她墓前,指尖的血浸染大理石纹路,萤火虫游离,磷火溅落,灼伤玫瑰茎秆,滋润干枯的花瓣。

        日日月月,岁岁年年,你终于不再离开我了。我得逞地笑,肆意撒娇胡闹,你拎起我的耳朵,亲吻我的耳廓。

        终于换成你停留原地,我来看你。

        那我们也算扯平了。




l.

        “——so long as I get to you.”







* 双引号内对话改编自Alice in Wonderland里Alice和Cheshire Cat的对话        






——— FIN ———





给大家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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